正文 刚烈女子周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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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刚坐下,虽看到沈记堂如同先前在花厅那般盯着自已,却没想杜智会直接问了出来,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李淳,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眼,李淳侧头去看沈记堂,果见他正"色眯眯"地盯着秋娘,双眼不离她,答着杜智的话:

"就是看着杜妹妹很是眼熟。"

杜妹妹?秋娘在他这一句话说出口后,颈后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肉麻的喊过。

李淳在杜智接话前,轻晃着手中的酒杯,张口道:"你见了谁不眼熟。"

秋娘有些意外,李淳的语气虽然是冷淡的,但话里却带着轻松,显然同这沈公子相交匪浅。

沈记堂被他拆台,丝毫不觉尴尬,反倒一脸认真地扭头对他说:

"近处看,才觉得眼熟。"

杜智和秋娘听不懂他的意思,李淳却能听明白,先前沈记堂夜里来过两次秘宅,是见过秋娘玉的,但却隔着距离,看不真切,也就不觉得眼熟,所以说,近处看,才觉得眼熟。

沈记堂这人喜欢开玩笑,但板起脸时,却从来不说假话,李淳心中有疑,却怕他这个嘴上不把门儿的,当着杜家兄妹的说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没再问他。

阿桑哥见他们都落座,便冲着花厅门口的下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来。

秋娘只当沈记堂在开玩笑,便道:"我不记得曾见过沈公子,想必你是记错了。"

她原以为坐在院子里会冷,可实际上却暖和的很,今夜吹的是东风,坐在高高的院墙下本就避风,席边侧放着两只火盆,又有杜智坐在西侧给她挡着,半点不觉冷。

沈记堂又将目光移向她,脸上没了之前的笑容,虽仍是盯着,却不那么让她感到不舒服。

"我的意思不是见过你,是觉得你眼熟像是、像是在哪见过..."

一会儿说没见过,一会儿又说像是见过,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秋娘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在她露出笑容的下一刻,沈记堂的瞳孔猛然一缩,坐在他身边的李淳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在他开口之前,将酒杯放在案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磕响,恰到好处地惊醒了险些失态的沈记堂。

他放在安下的左手轻轻抖了抖,取过跟前的酒杯喝了两口,没再像先前那样直勾勾地盯着秋娘不放。

杜智和秋娘并没有察觉到沈记堂瞬间的失措,但见他目光从秋娘身上移开,心中皆是舒坦了一些。

菜一道道被摆上,秋娘下午活动过量,回来后只吃了两块点心,正感觉饿,在李淳下箸之后,便专心致志地吃饭,没再去想沈记堂前后奇怪的态度。

兄妹俩都不是初次同李淳一起用饭,眼下住在一座宅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少知他些脾气,再次同席也没有表现出局促之感。

吃了几口菜后,侍人端着一摞三层精致的绿竹小屉笼放在长案中间,热腾腾的白烟往外冒着,一揭开,鼻间便窜入喷香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白烟散开,才见笼中大只莹白的小汤包,包子多是作为早点,这晚饭时候见了,秋娘多少有些奇怪,但见这模样喜人的小包子,也没多想,夹了一只放在自己碟中,又吃了几口其他的菜,才重新把它夹了起来,轻吹了两下,小口咬下一块,有些烫口的汤计顺势流进嘴里。

"嗯?"秋娘鼻音轻声一响,席上三人同时看向她。

秋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咽下食物,将咬了一口的汤包放在碟中,看了看里面露出的粉红色馅料,在杜智疑惑的眼神中,轻声道:"这像是壹肆铺的包子。"

这包子的味道极其特别,吃过一次便不会忘记,同郭小凤那天早上给她指带到学里的包子,口感和馅料一模一祥,鸿悦楼吃饭那天,郭小凤还在窗边还指t>给她看过那家已经关门的包子铺,说是做包子的厨娘回乡去了,怎地这包子又在这里冒了出来?

李淳看了她一眼,夹了只包子放在嘴边,只尝了一口就把剩下的放在碟子里,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没错,这包子就是那家铺子的厨娘做的,觉得好吃就多吃几个,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沈记堂喝了两杯酒,脸上又有了笑容,夹了个包子丢进嘴里,三两口咽下。

秋娘疑问:"沈公子何出此言?"

沈记堂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解释道:"这做包子的厨娘,我明日就带走了。"

杜智虽知道"壹肆铺",但还是头次见到包子,将最上面那层屉笼中的最后一只夹走,尝过之后,觉得味道的确很好。

秋娘听沈记堂说他明日就要带走那做包子的厨娘,疑惑两人的关系,又不解这厨娘怎么进到广陵王的秘宅中下厨,她本不想多问,可一想到郭小凤和郭小虎提到这包子铺关门时候失望的眼神,便出声询问:

"我听人说这厨娘是回乡去了,才没有继续开门做生意,原是要跟沈公子走,那她的包子铺还开吗?"

沈记堂将最上面那层空屉笼抽掉,示意她动箸,"不开了,人都跟我走了还开什么,哈哈,回家只做给我一个人吃多好。"

听了他的话,秋娘会意地轻轻点头,当那厨娘同沈记堂是男女间的关系,就没再多说。

坐在她对面的李淳见到她脸上些许的可惜之色,待要开口,忽听花厅那边传来一阵骚乱,隐约的女子声音进来越响:

"我要见王爷...放我过去,我要见王爷!别拉我!殿下!"

除了李淳,三人同时扭头朝花厅口看去,就见两个粗仆丫鬟一前一后拉扯着一名身穿石榴红福裙的姑娘,那姑娘一边挣脱着她们,一边冲着李淳这边高喊着"殿下"。

几人拉扯了几下之后,她轻喝了一声蹦了起来,两腿分别向一前一后拉扯她的丫鬟,趁着两人垂臂去抵挡时,身子一扭就朝着东墙这边跑来。

"殿下!"

周蕊面朝李淳跪倒在绒毯外的地上,仰起一张尤带泪痕的小脸,拿泛红的眼晴望着李淳,声音有些发抖,呜咽道:

"殿下,您下午原来说的是真的?奴婢不要跟这淫贼走,奴婢不光会蒸包子,还会做很多事情,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在座大人面色各是不同,沈记堂"噗哧"一笑后,脸上带着邪笑,手指轻敲着桌子,斜着眼晴,懒洋洋地对她道:

周姑娘,王爷既然把你送给了我,那你就是我的人了,先前我让着你,那是因为你广陵王府的人,可是现在,哼!不管你是想不想,要不要,愿不愿,都得同我走,去收给东西吧,等这顿饭吃完,就同我回南方去,乖乖地给我...不然一一哼!"

李淳在他话音落下后,仅说了两个宇,"下去。"

从周蕊泛红的眼眶中流下两行泪水,目光从李淳冷硬的脸上够到沈记堂"淫笑"的脸上,牙齿一咬,面带决然地从怀中摸出一把冒着锋利匕首,还没来得及抵在脖子上,就被以为她要行刺的阿桑哥闪身上前,一利腿踢出,脚尖灵活地在她手腕一擦,匕首弹向空中,被阿桑哥稳稳地抬头接住。

被阿桑哥夺了匕首,周蕊慌张之下,哽咽着又对李淳道:

"殿下,奴婢不要跟他走,若是、若是您非要让我跟他走,那我就去死!奴婢要留下来生是广陵王的人,死也是广陵王的鬼!"

她语无伦次地喊出这一番带着些许威胁的话,沈记堂刻意装出来的假笑瞬间僵硬在脸上,杜智握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秋娘转动着发麻的脖子朝李淳看去。

李淳侧目迎上秋娘的眼神,但见夜灯下那对明亮的黑色眼瞳中,闪烁着异常古怪的光亮他双目陡然眯起,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银箸摞在席面上,磕碰到瓷器时,发出叮当清脆的响声。

秋娘在听到桌面上清脆的碰撞声的同时,便感觉到那许久未见的压抑之感再次笼罩在她身上,背上一寒,就听见李淳低沉的声音:

"阿桑哥,匕首给她。"

"是。"没有多问,阿桑哥便将匕首掉转个头,自己捏着锋利的一头,将手柄朝她递去。

周蕊微愣之后,一手抹着眼泪,一手飞快地接过七昔,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扭头看向沈记堂和李淳两人。

对李淳身上的低气压很是敏感的秋娘,缩了缩脖子,她猜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姑娘是那个厨娘,却被她、李淳和沈记堂之间的关系弄得稀里糊涂,犹豫着是否该帮这姑娘说句话。

李淳取过桌上的酒杯,目光投向对面屋檐下的灯笼,沉声道:"本王数三声,给你机会自行了断,如若不然,你便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生不如死"大个宇,他念的极轻,却让靠在杜智身边的秋娘忍不住轻抖了一下,待要张口,却被杜智按在她放在绒毯上的手,略有些使劲地握了一下。

沈记堂眼见他一个小小的玩笑将事情闹大发了,想要出声制止,扭头在李淳的侧脸上,看见左边那只泛着幽光的异瞳,喉咙一抽,忙把话又咽了回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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