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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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程泉家的这顿饭,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从程泉家里出来,大家都已带上了酒意。何婧珊因想与蒋骥骐叙叙旧,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高士杰等人看出何婧珊的意思,便都借故各自散去,单单留下蒋骥骐和何婧珊两个人。蒋骥骐因为听了程泉那天晚上在派出所里提到何婧珊时所说的那番话,所以一时不知找个什么话头跟何婧珊说。而何婧珊呢,两年前就曾心仪蒋骥骐,而且此心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只是碍于蒋骥骐南方已有妻子,而她又不愿意做了如林续凤欣儿等人一类的事,所以强把这份感情压在了心里。在这两年间,何婧珊也曾交过几个男朋友,但是每次与男朋友在一起,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拿自己的男朋友跟蒋骥骐比,而且往往一批之下,就觉得对方不是这方面比不上蒋骥骐,就是那方面比蒋骥骐差。这样一比,也就难免对男朋友生出种种抱怨之词来,结果可想而知,所以直到现在,何婧珊仍然是单身一人。正是由于这些,所以何婧珊也一时不知话从何谈起。

两个人慢慢地散着步,都想开口说话,又都想对方先开口,就这样僵持着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还是蒋骥骐先开了口。

蒋骥骐道:“听程泉说,你现在在一家外资企业里混得还不错,是吧。”

“还算可以吧。”何婧珊答道。

两个人都是存了满肚子话的,只因没有开头,这一开了头,那话便立刻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于是两年间各自的故事便成了向对方倾诉的话题,而询问对方这两年的故事也成了他们共同的着眼点了。一时间,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投机,十分热闹起来。

不说蒋骥骐和何婧珊都谈了些什么,眼下只说高士杰。高士杰与蒋骥骐分手后,跟苏宁朋走在一起,两人都是单住,觉得现在就回去没什么意思,而且今天晚上是绝对写不了东西了,于是便一边慢悠悠地闲逛,一边海阔天空地闲聊着,当然,话题自然大多与蒋骥骐和何婧珊有关。

“士杰,你说骥骐这家伙怎么就那么讨女人的欢喜呢?”苏宁朋说,“你说这些女人图他什么,一个喜欢他,两个也喜欢他,互相还不为他吃醋,这真是天下之怪事,难以理解。”

高士杰笑道:“谁说不是呢。蒋骥骐跟林续凤之间到底做过那种事没有谁都不知道,这次一来,你看林续凤,好像还对蒋骥骐情有独衷似的。林续凤如果不是已经跟了那款儿爷,我敢肯定,她会死心踏地地跟蒋骥骐的。”

“那当然,我也看出来了,而且就这样,林续凤还像有些不死心似的呢。”苏宁朋道。

高士杰道:“再说那欣儿吧,你说怪不怪,那么长时间,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能打动她。不瞒你说,我还打过欣儿的主意呢,可是人家对我除了表面服务,一点便宜都不让沾。蒋骥骐倒好,第一次见了,便上了手,瞧欣儿现在,说是蒋骥骐的老婆谁能不信?”

“你说这话是不是嫉妒了?”苏宁朋打趣道,“我怎么听着有一股醋味呢。”

高士杰叹了口气:“唉,嫉妒有什么用,技不如人,也只好认罗。就说今天晚上吧,蒋骥骐跟何婧珊还不定会怎么样呢。你瞧人家蒋骥骐,嗯,家里藏着一个,身边还陪着一个,可我们俩呢,嘿嘿,孤苦伶仃的,有哪个女人愿意来陪我们哟。”高士杰有些自嘲地道。

苏宁朋嘻嘻笑道:“干嘛说得那么伤感,想女人还不简单,发廊、浴室、酒吧,这些地方多的是,你不会去找一个。”

高士杰道:“老是到这些地方去找刺激,也没什么意思。说实在的,宁朋,我们俩也老大不小了,难不成我们真的就打一辈子光棍了?”

苏宁朋叹道:“唉,事业无成,谈何娶嫁之事哟。”

“不是这么说。”高士杰摇头道,“我们过这日子,说起来也真算是清苦了,别的都好说,我们这大老爷们,身边没个贴心的女人,唉,总觉得是缺了什么。对我们来说,事业固然是第一位的,可是即使不能成家,我们也可以像蒋骥骐那样嘛,还有章正书,可以找个临时搭当嘛。再者说了,我们这些搞创作的,有女人跟没有女人那灵感就是不一样。宁朋,我算是总结出了一条经验来了,有女人的时候呀,那写起稿子来思维它就是活跃,可是一旦时间长了没有女人,那思维,根枯井似的,挖不出什么水来,你说怪不怪。”

苏宁朋笑道:“这只不过是你自己的心理在作怪,女人跟你写稿子有什么关系,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哎,这可是我的切身体会呀,你不信呀。”高士杰较真道,“我试验过好几次了,一次都没差过。”

苏宁朋道:“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信。你应该知道人家任冉吧,也没听说他有什么花边新闻嘛,人家那写稿的速度,你能比得了?”

“嗨,这你可就不懂了。”高士杰像是很清楚似地道,“任冉人家有老婆呀,隔一段时间人家还能团聚一次,这不,三月不到,人家不是又团聚了吗?”

苏宁朋道:“可是人家在老婆没来那两个多月里呢?”

高士杰被苏宁朋驳得无话可说了,只好自己给自己打圆场,道:“那,就是各人不同呗。”

“这还差不多。”苏宁笑道,“说真的,要是你将来成了名,最想干的一件事是什么?”

高士杰想了一会,道:“这事儿还真没想过,要真说起来,也许真的就是要找个年轻美丽的妻子呢。”

“年轻美貌的妻子到时候应该是跑不了的,如果仅仅只是这点理想,你也太没出息了。”苏宁朋道,“你就没有想过别的。”

高士杰道:“其实我什么都没想过。”

苏宁朋道:“我是想过,我想将来我要是成了名,就要拚命挣钱,然后回到家乡去,在家乡办一所小学,就叫‘宁朋小学’,让子子孙孙都记住我的名字。”

“嘿,理想还很崇高嘛。”高士杰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呀?”

苏宁朋郑重地点了点头。

高士杰不吭声了,平常看苏宁朋总是嘻嘻哈哈的,却没想到他的心里还怀着这么一份理想,虽然高士杰并不知道苏宁朋是否仅仅只是为了让子子孙孙记住自己,才立下这样的壮志的,只就苏宁朋这个理想本身,就已经够值得敬佩的了,高士杰不由得对苏宁朋另眼相看了。

苏宁朋自己内心的这一份愿望,他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即使是蒋骥骐他也没有透露过一点,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愿望能不能实现,所以在毫无希望之前他不愿让任何人知道他怀着这样一份近乎天方夜谭式的理想。但是今天,却因为喝多了酒,酒后吐真言,不觉向高士杰透露了出来。

当时,高士杰和苏宁朋两人都沉默了,慢慢地往前走着。一阵夜风吹过,两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凉意,酒意不觉又重了几分,两个人都有些模模糊糊的了。

又走了一会,苏宁朋像是情不自禁似的,张开口唱起歌来:

我站在烈烈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高士杰一听,苏宁朋唱的是《霸王别姬》,随即也张开口,伴着苏宁朋唱了起来:

望苍天四方云动

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

两人怪声怪气地唱着这首歌,也不管跑不跑调,当然也就更不去管音正不正了,只是把歌吼出来。唱到最后,两个人同声“轰、哈”地叫着,互相搂着往前走,真的就像是两个醉汉一般。

两人在叫到第七声“轰、哈”的时候,就觉得眼前一晃,定神一看,是两个女孩把他们拦住。

“两位先生兴致很高呀,请我们去卡啦OK厅,大家一起唱怎么样?”一个女孩娇声问。

高士杰和苏宁朋虽然都已经醉眼朦胧,但是一听那女孩的声音,却也立刻明白碰上出来拉生意的小姐了。于是二人站了下来,抬起眼看向那两个小姐。

苏宁朋没有什么反应,但是高士杰借着路灯光朝两位小姐一看,立刻像是受了惊似的,一把甩开苏宁朋,转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位小姐。

“你是……小……小寰?”高士杰吃力地问道。

与高士杰正对面的那个小姐一怔,但是随即,她的脸上便又现出一股淫邪的笑容来,对高士杰道:“先生是喝醉了吧,您认错人了。”

高士杰往前跨了一步,道:“不会的,小寰,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高士杰呀!”说着,就要去拉那小姐。

那小姐往后退了一步,一把拉起她的同伴,道:“快走,这人疯了。”

那同伴看了高士杰一眼,跟着那小姐转身便走。

高士杰急了,急忙赶上一步,伸手把那被他称为小寰的小姐拉住了,嘴里说道:“小寰,你不要走,你不可能不认识我。”

小姐挣了一下,冷冷地道:“先生,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不叫小寰。”

高士杰不依,道:“你肯定是小寰,不然你干嘛要走。”

苏宁朋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见高士杰拉住小姐不放,又听高士杰一个劲地叫那小姐为小寰。苏宁朋是知道高士杰曾经与一个叫小寰的女孩间的故事的,而且他也认识小寰,所以他忙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位小姐。虽然那小姐打扮入时,与一年前苏宁朋见到她时变了很多,但是苏宁朋还是认出来了,面前的这位小姐就是小寰。

苏宁朋见高士杰这么拉着小寰,而小寰又极力否认自己是小寰,这样在大街上总不是个事,于是便劝道:“小寰,你就别不承认了,士杰今晚是喝多了点,但是既然已经认出你来了,你又何必不认他呢。我看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大家慢慢谈谈,好不好。”

在这种情况下,小寰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小寰了,而且见自己被高士杰拉着,一时也走不了,无奈只好听从苏宁朋的安排,并向苏宁朋介绍了与她同行的小姐小菊。苏宁朋劝高士杰松开了小寰,然后带着她们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寻一个幽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原来这小寰与高士杰在家乡时关系就非常密切,虽然两人之间从来都没有说过有关爱情方面的话,但是在两人心中,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所以也就没有当回事。两年前高士杰离开家乡到北京来进修,而且决定留在北京发展。这样一来,在家乡的小寰便从心理上产生了一种失落感,她一次又一次地写信劝高士杰回去,可是坚持写了一年信却一直都没能打动高士杰的心。小寰无奈,只好来到北京,寻到高士杰,继续劝高士杰回乡。最后见劝说无效,便直接向高士杰提出,与高士杰结婚,跟着高士杰在北京闯荡。可是当时的高士杰,一者是因为雄心勃勃要大干一番事业,另一方面觉得一旦结了婚会有诸多拖累,而且自己在北京究竟能混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更何况当时的高士杰还是跟人合租着房子住着,所以觉得让小寰跟着自己受累不值得。因此高士杰当时没有答应小寰结婚的要求,同时让小寰早点回去。可是小寰说,只要高士杰不回去她也就不回去。高士杰一听发了火,对小寰吼道:“你不回去在这儿能干嘛?要我现在跟你结婚,门都没有。北京根本不适合你呆,你又没有什么特长,你以为这北京就那么好混呀!”本来小寰心中还对高士杰存着的一丝希望,却都被高士杰的这一吼给吼跑了。小寰还认为高士杰的话污辱了她,所以高士杰说北京不适合她,她就偏要在北京呆下去。苏宁朋还记得,当时小寰一边流泪一边对高士杰吼道:“高士杰你听着,我小寰就是在北京卖笑卖身也不会来求你,从现在开始我不认识你!”说完便跑了出去。本来苏宁朋还以为小寰是一时说的气话,等气消了自然还会回来的,或者自己回家乡去,因为除了高士杰,她在北京根本没有一个亲人。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小寰却一去再也没有回头,开始一段时间,高士杰还偶尔会提起小寰来,后来也就渐渐地绝口不提了。没想到的是,今天他们却与小寰在大街上不期而遇,而且是那样一种相遇方式。更令苏宁朋意外的是,小寰居然说到做到,看现在的情形,她正是按自己一年前所说的话去做了。苏宁朋不由得为小寰感到一丝悲哀。

当时四个人坐了下来,除小菊因为不知道高士杰与小寰之间所发生的事,坐在那里感到茫然外,苏宁朋不好开口说什么,而小寰却满脸冷漠,拿眼睛睨着高士杰,一言不发。高士杰眼睛盯着小寰,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所以一时间,四个人都沉默着。

终于还是高士杰忍不住了,他轻声地问小寰:“小寰,这一年你是怎么过的?”

小寰正嘟着嘴,一脸地不快,见高士杰问她,表情不改地道:“我怎么样,您不是都看到了吗?假情假义地问什么呢?”

苏宁朋注意到,高士杰脸的表情十分尴尬,他自己又插不上嘴帮着解劝小寰,所以只好默默地喝着咖啡,等待着气氛和缓一些再说。

高士杰平时的一张利嘴,现在在小寰面前,却变得拙笨不堪。他两眼直盯着小寰又问:“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小寰哼了一声,道:“我能恨谁,我又敢恨谁呢?再说,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我又凭什么恨你?先生,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小寰,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高士杰近乎哀求地道,同时看了一眼苏宁朋,那意思是求苏宁朋帮忙说句话。

苏宁朋也无奈,但是又知道高士杰眼下的处境糟得很,作为知道他与小寰之间真相的朋友,他也不能袖手旁劝。于是苏宁朋想了想,对小寰道:“小寰,过去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再改变了,士杰这一年来一直都很后悔,一知道你没有回家乡去以后,就一直在寻找你。所以当年的那些事,都是大家一时冲动造成的,现在见了面,该好好谈谈了。小寰,你就给我个面子,和气点儿,行吗?”

小寰白了苏宁朋一眼,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嘴里虽然说得很严厉,但是语气里已经有所松动了。毕竟,苏宁朋与她没有什么过节,所以小寰也不能对苏宁朋太过不去。

苏宁朋见小寰已经有了些和缓,便笑道:“这句话虽然偏激了点,不过我还是不得不承认的。男人嘛,是好东西就不叫男人了,无毒不丈夫嘛。”说着笑了起来。

那小菊一直茫茫然地陪坐着,这时听苏宁朋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卟哧”一声笑了起来。小菊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小寰,问道:“小寰姐,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小寰瞅了小菊一眼,道:“这里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绞在里面,先回去吧,我以后再跟你说。”

小菊听了一愣,明白小寰这是让自己离开的,她看着小寰犹豫了一下,然后便笑了笑,道:“也好,我在你们面前连话都不会说了,也怪拘束人的。”说着便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苏宁朋一看,知道小寰已经有意与高士杰重叙旧情了,于是他也站起来道:“小菊小姐,我们一起走走好吧。”

小菊笑了笑,看着小寰。见小寰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像没有听到苏宁朋的话一般。苏宁朋却已经不管那么多了,他重重地按了一下高士杰的肩旁,对高士杰怪异地笑了笑,然后跟在小菊后面离开了。

只剩下高士杰和小寰两个人,高士杰看着小寰,有些讷讷地道:“小寰,以前的事,真是对不起,如果你还不原谅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说真的,小寰,这一年我真的很后悔……”

小寰把脸扭向一边,仍然不看高士杰,听高士杰说到这里,便打断他的话道:“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做过了,我也不想再提。你口口声声后悔,其实你有什么好后悔的,是我不该来找您,是我脸皮厚,自作自受!”

高士杰一听小寰的话里仍然带着一股气,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小寰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为他高士杰,如果不是他高士杰,那么小寰是绝对不会离家来到北京的,如果他高士杰当时不是那么无情地对待小寰,那么小寰也不可能一怒之下离他而去,并发誓在北京混下去。一个女孩子,一技之长都没有,怎么在北京这个鱼龙混杂的世界里混下去呢?虽然当年小寰离开时说的卖身之类的话是一时的气话,但是,高士杰却一直担心这会变成事实,而眼下的情形,高士杰不能不从心底里感到悲哀,因为从今天晚上的情形不难看出,小寰是真的走上这条路了。

高士杰的心里在暗暗自责,自责自己害了小寰,觉得是他把小寰推上了这一境地的,所以他极力地要求小寰原谅自己。

“小寰,快别这么说。”高士杰道,“我是有很多话要跟你说的,你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寰冷笑了一声,道:“您是大作家,还有什么话不会说呢?您不是存心当着矬子说矮话,说我不会说话吗。”

小寰所持的这种敌对态度,令高士杰无技可施,面对小寰一次次的冷言相讥,高士杰也哭笑不得,好在他眼下酒劲已差不多过去了,头脑也很清醒,于是他干脆厚着脸皮,挪身坐到对面小寰的旁边,伸手去搂小寰的肩膀,想以这种亲热来化解小寰心里对他的怨愤。

可是小寰却往旁边躲了一下,虽然没有拒绝高士杰的胳膊,但是却仍然冷冷地道:“先生,您别忘了对我这样是要付钱的。”

高士杰讪笑道:“行,你要多少我就付你多少,只要你不生气就行。”

小寰瞅了一眼高士杰的嘴脸,没好气地道:“哼,你付得起吗?再说我已经跟几百个男人睡过,你不介意?”

高士杰此时一心要哄小寰高兴起来,而且也听出小寰说的是气话,最起码的是夸大其词了,而且他听小寰已经把“您”换成了“你”,这也就是说小寰的心终于有些松动了。于是他笑道:“不管你怎么样,我没看到,我所看到的只是眼前的你。”

小寰到此时,知道再冷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不管怎么说,她的心里还是有高士杰的,今天无意碰上高士杰,也出乎了她的意料,所以一见之下,积郁在心头一年来的怒气,一下子便冒了出来,她真想给高士杰两个耳光,却又因为自己是在那样一种情况下遇上高士杰的,再加上有苏宁朋在旁边,所以她感到有些失趣,当时便想一走了之,却不料被高士杰拉住了。小寰本打算今晚不理高士杰的,但是禁不住高士杰低声下气地求自己,毕竟女孩子心软,高士杰已经搂住了她,她也就渐渐地软下来了。现在一听高士杰说她要付多少他就付多少,虽然她说的仍然是一句气话,但是高士杰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就故意道:“哼,虚情假义!”

小寰的语气终于松了下来,高士杰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把小寰往自己身边搂了一下,道:“小寰,别生我的气了,行吗?我现在是一个人租房子住,你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来,我们结婚,怎么样?”

小寰听到高士杰说出这样的话来,扭头看了高士杰一眼,随即把头低下了,伸手一把把高士杰的衣服抓住,嘴里说了一句:“你混蛋!”接着肩膀抽动,大颗大颗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高士杰一见小寰哭了,他立时就慌了,连忙紧紧地搂着小寰,道:“小寰,别这样,别这样。”他害怕被别人看到小寰哭,好在咖啡厅里除他们之外几乎没有客人。高士杰知道小寰心里的委屈,她的哭泣一时是止不了的,于是忙抬起手挥了一下,招来服务小姐,付了账,急急地带着小寰离开了咖啡厅。

小寰一边低着头抽泣着,一边任由高士杰带着她,也不管高士杰把她往哪里带,只是一个劲地以哭泣来渲泄这一年来积压在心里的苦憷。

高士杰搂着小寰在外面走了一会,见劝慰一时还起不到效果,想了一下,便决定把小寰带回到住处,然后等小寰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再说。于是他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小寰,径直回了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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